大解脱场
五、弃婴
夜里，该是缄口不语的时候了
人们也不愿多提，那个冬夜
火热被残酷结局冲淡、冷却
知之者甚少
不过，现在我要向您倾诉
是的，我要把他的故事全盘托出
限于能力之所不及，您恕我无罪吧
我尽力讲的是那么回事
如果智者您在冬夜降临
相信我，您的一生便是从这大解脱场开始的
那样的话，会少走很多弯路
如若不然，冬夜对您来说恐怕是一场噩梦
醒过来，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问题在于噩梦总是重复再做
勇气却一点一滴流逝不返
不过，如果有机会
您不妨去瞧瞧智慧之树在冬夜的萌芽
死沉沉、黑漆漆的冻土下
枝蔓错综、扭结得出乎想象
同样，稚嫩、活泼得像个孩子
我双手捂住心口
那儿，有个婴儿刚出生
我要狠狠箍住他
因为在这个冬夜的暗层里
藏有一面牢不可破的回音壁
哭喊只会震破自己的耳膜
婴快要窒息了，我赶紧抽走手
婴和我大口喘气，汗流满面
我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扼杀一个智慧的生命？
如果得手，我会遭到报应吗？
或者恰相反，是在救赎？
咬紧牙关，我抱定信念，要挨过去
婴是渡我解脱的智者
没错的，我是在冬夜呆得够久了
久到那个婴迫不及待要出来
出来，就出来吧！
智者如您
一定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的
风吹茄声入耳恭请山神显明
一座覆雪的孤山拔地而起
它越升越高，越雄壮、威武
冠绝四宇的气度是悦穆祥和的
我怀抱着婴，见证一切
臂弯里，婴不再吵闹了
安静的模样，博取我无限怜惜
我在婴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炙热的唇在颤抖
显然，我有些激动
因为很快的，我们就要启程了
要一起走很长很长的路
思及此，这个风雪夜阴柔得妩媚起来
可如果有一天
有那么一天，我是真的累了
背负不起、经受不住了
智者如您，请宽恕我吧
我会将婴从心上、眼中、口里、耳中
怀抱里，统统卸掉
放任在这冬夜的山坡上
因为婴属于这里
而我终要离开的
智者如您，请坚信婴已成长
可以独自前行
于六月/秘密花园